作者：郭家宏

烏俄戰爭屆滿一週年，俄羅斯初期信心滿滿，兵分多路攻打基輔、哈爾科夫、赫爾松等地；然而烏軍的防衛能力超過俄軍想像，逼得普丁捨棄基輔等目標，集中兵力攻擊烏東地區。在此之後，雖然烏軍取得些許勝利，收復不少失土，但俄軍的攻擊持續不斷。一年過去了，戰爭陷於膠著。

戰爭爆發初期，根據《全球火力》2022年的排名，俄羅斯是全球軍事實力第2大的國家，烏克蘭則位居22名。在軍事實力的差距下，原本國際認為，基輔96小時內就會被俄軍攻下，但烏克蘭撐了過去。隨後，德國、美國等北約國家對烏克蘭實施武器援助，提供海馬斯等關鍵武器，讓烏克蘭頑強抵抗一年，軍事力量也大躍進，根據《全球火力》2023年的排名，烏克蘭是當今全球軍事第15強的國家。

除了武器，通訊也是打勝仗的必要元素。戰爭爆發後不久，馬斯克即提供Starlink等設備給烏克蘭，目前已提供超過2萬5,000套設備，讓烏克蘭網路不斷訊，軍隊間得以聯繫，人民也能與外界保持聯絡。這場戰爭是民間衛星通訊設施的重要實戰應用，讓人們看見這種設施在戰爭中的角色。然而烏軍將Starlink「武器化」，用它操作無人機攻擊俄軍，也引發不小爭議，馬斯克甚至考慮限制Starlink的功能。

Starlink屬於低軌道衛星，具有通訊延遲時間短的優點

首先，我們先簡單認識Starlink與衛星通訊。

Starlink（星鏈）是由馬斯克的太空服務公司SpaceX所開發的衛星網路通訊服務，透過低軌道衛星群，提供覆蓋全球的高速網路通訊服務。截至2022年7月，SpaceX已發射約3,000枚衛星，提供全球36個國家網路服務。

衛星分為3種，分別是低軌道衛星、中軌道衛星與同步軌道衛星，而Starlink使用的是低軌道衛星。相較於其他兩種衛星，低軌道衛星距離地面更近，僅200到2,000公里，遠低於同步軌道衛星的3萬5786公里。由於與地表距離較近，低軌道衛星的通訊延遲時間僅20毫秒，遠低於同步軌道衛星的250毫秒，代表訊息傳遞更快、更及時。缺點是低軌道衛星涵蓋範圍較小，因此必須發射多顆衛星，建立衛星群，才能涵蓋地表多個區域。

因此SpaceX積極發射衛星，期望提升衛星的涵蓋率。雖然已有3,000枚衛星升空營運，但科技網站Pocket Lint編輯主任Chris Hall指出，若要涵蓋整個地球，SpaceX需要使用1至1.2萬枚衛星。
Starlink的大優點，就是提供偏遠地區高速網路通訊。若使用傳統的基地台或光纖，必須耗資鉅額建設基礎設施，才能將網路訊號傳至偏遠地區，而衛星通訊解決這個問題。但BBC指出，與傳統網路相比，Starlink貴得多，若要使用Starlink通訊，使用者必須每月支付99美元，天線與路由器也需要549美元，已開發國家的使用者較能負擔。然而該種國家的網路覆蓋率已超過90%，倫敦大學教授Sa'id Mosteshar表示，它們對SpaceX的獲利貢獻有限。但SpaceX於去年表示，Starlink有大約40萬用戶，主要集中於北美、歐洲、澳洲等區域。雖然對開發中國家的家庭而言，Starlink費用偏貴，但Hall表示，它可以提供學校與醫院通訊。

「Starlink讓烏克蘭維持通訊，但問題是能保持多久？
」
烏俄戰爭開打後，Starlink跨足軍事領域，成為烏克蘭的重要通訊設備。俄軍摧毀烏克蘭的基礎建設並發動網路攻擊，烏克蘭副總理Mykhailo Fedorov敦促馬斯克提供Starlink支援，而馬斯克回應烏克蘭政府的請求，立即提供Starlink設備。過去一年，Starlink一直是烏克蘭的通訊關鍵，天線與路由器約15分鐘就能架設完成，讓人民保持聯繫，軍隊保持通訊。

這段時間中，俄羅斯對Starlink發動不少攻擊。去年3月，馬斯克表示俄羅斯干擾烏克蘭的Starlink通訊長達數小時，但「軟體升級後，Starlink就順利運作。」去年10月，俄軍使用Tirada-2S衛星通訊電子干擾系統來對付Starlink。今年1月，俄軍表示他們擄獲Starlink終端機，取得研究這些裝置的機會，進而對抗烏軍。另外，也有俄國武器製造商宣稱，已經建立名為Borshchevik的Starlink終端通訊偵測雷達，能偵測10公里範圍內Starlink終端機的位置，目前已投入實戰測試。然而Hall表示，目前俄國還沒找到有效的方式，阻斷烏克蘭的Starlink通訊。

由此可見，Starlink是烏克蘭最可靠的通訊設備。但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資深研究員Steven Feldstein警告，雖然Starlink能讓烏克蘭維持通訊，但問題是能保持多久。早在去年10月，馬斯克就表示無法支援烏克蘭Starlink，雖然他馬上改變立場，但此言論透露SpaceX的兩難。近期SpaceX內部再次出現限制烏克蘭使用Starlink的聲音，再次顯露SpaceX的困境。

SpaceX陷入兩難問題：Starlink能否當武器用？

先從SpaceX總裁Gqynne Shotwell近期的言論開始看。Shotwell表示，烏克蘭透過Starlink操控無人機攻擊俄羅斯，但這不是SpaceX支援烏克蘭的原意。Shotwell指出，SpaceX願意提供烏克蘭通訊服務，幫助他們為自由而戰，但「Starlink不應該變成武器。」

早在去年3月，烏克蘭就使用Starlink操縱無人機。Shotwell詳細說明，烏克蘭可以將Starlink應用於軍用通訊，但不應該作為攻擊性武器。馬斯克也在推文表示，Starlink是烏克蘭的通訊基礎，但也表示，SpaceX不允許衝突升溫，進而造成第三次世界大戰。

Shotwell、馬斯克的言論有其道理。SpaceX簽署過一份商用協議，該協議限制Starlink用於攻擊行為，代表烏克蘭透過Starlink操作無人機，會讓SpaceX陷入違約問題。Shotwell承認，當時支援烏克蘭並未想到這種狀況。Shotwell也表示，目前已採取一些行動限制Starlink的功能，但未公布細節。前NASA太空人Scott Kelly則反駁Shotwell的言論，並要求馬斯克恢復Starlink的全部功能。Kelly認為，抵抗侵略者並不是攻擊性的行為，它攸關生存。

民用系統軍用化，可能讓平民失去國際戰爭法的保護

有此可見，武器應用是Starlink的最大爭議。從整個烏俄戰爭來看，除了Starlink，許多民用軟硬體也在烏克蘭軍民通訊中發揮重要角色。例如Diia，它原本是烏克蘭政府開發的系統，讓民眾支付停車費與回報馬路坑洞，但戰爭後，政府將它改造，讓人民在系統中提供俄軍資訊，因為民眾對Diia已有一定的熟悉度，所以使用起來更上手。

從Diia案例可見，這些系統原本並非用作軍事用途，但戰爭爆發後，它們被改造，讓一般民眾參與戰爭，為保家衛國盡一份力。但這個做法，也引發平民參與戰爭的爭議，因為根據國際戰爭法的概念，參與戰爭就算是敵人，若人民使用這些系統，可能會失去戰爭法的保護。

除了上述爭議，成本也是SpaceX想限制烏克蘭使用Starlink的原因。截至去年10月，馬斯克已提供2萬5000具Starlink天線設備給烏克蘭，但CNN指出，Starlink的年營運成本高達4億美元，馬斯克也在去年10月表示，Starlink正在賠錢。由於無法負擔巨額成本，SpaceX敦促美國國防部資助用於烏俄戰爭的Starlink設備；但Shotwell指出，獵鷹火箭與天龍號太空船都已經獲利，預計Starlink今年也可以獲利。

雖然有爭議，但不可否認的是，Starlink在戰爭中發揮重要角色，是烏軍抵禦俄軍攻擊的生力軍。若SpaceX繼續提供烏克蘭Starlink支援，烏軍將握有反擊利器，一次次擊退俄軍的進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