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●楊少強

三天賣出逾一千萬套！中國首款3A單機遊戲《黑神話：悟空》能成功，正是在於它去「人少的地方」。（來源：取自「Black Myth: Wukong」FB） 

成功為什麼很難複製？看看中國遊戲工作室「遊戲科學」就知道了。 

八月二十日，這家公司推出的《黑神話：悟空》，三天賣出逾一千萬套，成為史上最多玩家同時玩的遊戲之一。「這是中國遊戲產業的里程碑。」《紐約時報》如此評論。 

這款作品暴紅，背後是「效率市場假說」作用的結果。 

這個理論是說：任何有利可圖的機會，一被大眾知曉，立刻在競爭下趨於消滅，因此大家認為會賺錢的事，最後一定不賺錢。俗話說「人多的地方不要去」，要發大財，就要去人少的地方。 

遊戲科學能成功，正是在於它去「人少的地方」。 

他不做手遊，而選低報酬高風險單機遊戲 

首先，是「棄手遊做單機」。 

中國的遊戲業者，近年來經過政府打壓、版號凍結，不是倒閉就是出海。存活下來的，大多選擇最容易變現的方式，也就是做手機遊戲，因為這能一直賣角色外觀，讓玩家課金。從騰訊《王者榮耀》到近年來米哈遊《原神》，都是這個路數。 

反觀單機遊戲，要花大錢開發，只賣一次就容易沒後續收入，若失敗就血本無歸。低報酬高風險，所以幾乎沒人想做這種賠本生意。 

然而遊戲科學創辦人馮驥，仍選擇走「做單機」這條路，他想的是「我只能做自己真心喜歡玩的遊戲」。 

但他不是只有盲目的信念而已。按馮驥估計，美國單機遊戲市場，一年規模一百億美元，日本則是五十億美元，中國不到一億美元。換言之，有很大成長空間，只是沒人跨出關鍵的第一步。別人不做，馮驥卻做了，這就是他與眾不同之處。 

再來，放棄上門的機會。 

二○二○年八月，遊戲科學推出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第一支遊戲預告片，一夕暴紅，中國影音平台嗶哩嗶哩（B站）觀看次數就逾五千六百萬次。眾多發行商、創投聞風而至，他們捧錢上門，想和遊戲科學合作。 

當時遊戲科學正苦於找不到人才，有金主肯支援，自然多多益善。但馮驥認為，這是有代價的，因為接受這些利益，金主可能扭曲製作風格。於是，遊戲科學閉門謝客，除了技術方面的支持，他們拒絕了大部分上門的投資。 

「最重要的是，遊戲是不是好玩？」馮驥說。他們只能用品質打動玩家，把有限資源拿來打磨遊戲，而非行銷操作。 

遊戲科學成功，關鍵是去「人少的地方」。同樣的，人工智慧晶片龍頭輝達（Nvidia），也是做同樣的選擇，才有今日地位。 

相信非傳統，黃仁勳力推CUDA 

輝達創辦人黃仁勳曾被問到，如果回到三十歲，會對自己說什麼？「首先，『那個他』不會聽任何人的話，」他說。 

輝達當年推出CUDA平台，讓各使用者一起開發繪圖晶片技術，但當時沒人看好。為了推廣，黃仁勳砸大錢，到各大學設立研究中心。這些看似沒有回報的投入，讓輝達一度出現虧損，股東與分析師紛紛唱衰。 

但是，黃仁勳仍堅持走下去，他相信這個「非傳統、未被探索的東西」，有一天會開花結果。 

最終，二○二二年，ChatGPT橫空出世，輝達平台乘AI之風而起， CUDA如今擁有數百萬名開發者，成為它最強大的護城河。 

從遊戲科學到輝達，它們能成功，就是「人多的地方不要去」。這道理如此簡單，但多少人能做到呢？ 

試想，如果你能快速變現，做一個馬上賺錢的東西，或金主捧著大錢上門，你不會先搶眼前肉嗎？但遊戲科學和輝達卻選擇耐住寂寞，才有現在成果。 

這就是成功為什麼如此難複製。因為，成功從不取決於人的聰明才智，而在於「忍」——忍住唾手可得的利益，眼光看向長遠未來。 

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的暴紅，對人們的啟示或許是：不要輕易丟棄「非主流」想法。 

若這款遊戲，當初是一款主流課金手遊，它可能不會有今天成功。然而，主流意味著每個人都做，它就不新鮮。 

非主流不是成功的充分條件，卻是必要條件，每個非主流想法，可能都是未來巨大成功的種子。《黑神話：悟空》暴紅的啟示，其實盡在於此。